金庸传(出书版)第 33 章

傅国涌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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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3年金庸首次访台时,看到台湾几家报规模都很,业务有很准。台湾并非完全没有新闻自由与言论自由,可是相当有限度。政府事先并检查报纸容,但各报敢正面批评蒋氏子,在新闻的采用顾忌很。当然也发现,有些尺度正在放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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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庸与台湾的新闻界同行早就有往,在国际新闻协会参加活,常有碰面。说,台北的同业直认为们有新闻自由,而国际新闻界对此颇有怀疑。按国际新闻协会会员资格的规定,只有备新闻自由、言论自由的地区中的报纸和其众传播事业机构,才可以参加这个协会。所以台湾的报业同行能参加,几经努,才得获准。1971年在芬兰开会时,因为于城、于庚兄事件,台湾是否有新闻自由事又受到严重战,台湾分会暂说:“国际间对于新闻自由与言论自由的标准,简单地说,是能能在报批评政府、政府、反对政府,能能自由刊载对政府利的消息。”②

《中国时报》与《联报》是台湾两舆论重镇,《中国时报》创办余纪忠、《联报》创办王惕吾常与金庸同去外国席报界的国际会议,因此很熟识。60年代初金庸和比十多岁的余纪忠相识,见面言谈投机。们都是报纸的创办、投资,并且全面负责报纸的容和言论。当时,《明报》的规模小得多,职工数、版面数目、销量、广告、影响、盈利都远及《中国时报》。但们对办报的理想,对新闻工作者的职责有共同的想法。每次见面,余纪忠总是毫吝啬地给赞誉和勉励。当时台湾新闻界比现在有更多限制,新闻工作者曾因为工作和言论而失去自由,受到惩罚。金庸总是表示,自己所的环境比余纪忠好得多,办报比较容易,如果再向低头,简直办报了。在金庸遇到困难的时候,心中常会浮起的影子,其中就包括余先生。会想:“这次倘若投降妥协,余纪忠先生,还有某某、某某们会瞧起的。”余在无形之中,多次帮了个正直的报。每次到台湾,定去拜访,余纪忠也定约餐叙。2002年4月9,93岁的余纪忠去世,写悼文时,想到数十年的点滴,想到余先生的微笑的面容,温文尔雅的表住眼泪涔涔而。①

①转引自彭华、赵敬立《挥戈鲁阳:金庸传》,212页。

②《明报月刊》1973年10月号,40—41页。

金庸与台湾的许多武侠作家如古龙、诸葛青云、卧龙生等都有说:“最喜欢的武侠作家,第就是古龙,第二是官鼎(刘兆玄),然是司马翎、卧龙生、慕容美。”刘兆玄从政,“行政院”。每当金庸去台湾或台湾的武侠小说家港,们经常聚会吃饭、打牌聊天,金庸是主的请客者,被致称为“帮主”。说,这个帮概就是胡闹帮,帮中成员除了台湾的武侠作家,还有港的倪匡、项庄、张彻、王羽等。②

主演帘幽梦》等电视连续剧的台湾明星、金庸“心目中的女神”萧蔷见了,也“帮主”。15岁开始读金庸小说的萧蔷自称“金庸迷”,在台湾见面,就对说:“帮主的书陪伴了充联考的青岁月。”

金庸跟沈君山则因围棋结缘,成为很好的朋友。

柏杨第港,们为秦始皇发生了烈的辩论,柏杨认为秦始皇很好,金庸认为秦始皇到透,几个好朋友张彻、董千里“围”柏杨说柏杨:“是受到毛泽东洗脑。”但观点的同并没有损害们的友谊,们也是蛮好的。柏杨生病时,金庸曾去看望。③

①查良镛《切悼念余纪忠先生》,《中国时报》2002年4月13

②《金庸散文集》,274页。

③《时代周报》2009年1月12

五、两岸统

1966年12月3,台湾针对陆的“文革”,号召开展“文化复”。金庸在社评《台湾搞“文化复”》中说:“提倡中国文化复,用意甚善,方法也甚简单,只是‘自由’二字,只须政治对文化学术加任何扰,让其自由发展,文化学术自然会慢慢地滋繁荣。孔孟之并非好,但若家又都钻这个圈子中去,汉武帝在两千多年早就了,又有什么好?”

1971年5月31,金庸发表《蒋先生何安享清福?》:“蒋先生已年逾八十龄,实在必再去问实际政务,若于此时宣布全面退休安享清福,于老先生健康固有益,对于台湾境的解决,也地增加了灵活必再为了顾忌老先生,以致,委委婉婉,什么意见都敢畅所言。”

6月1,金庸发表社评《毛蒋二先生,年纪都老了!》:“今年中国庆祝辛亥革命六十周年,们愿意见到毛先生和蒋先生都把权给较年青的政治家,让中国有更迅速的改革和步,让广的中国民能共享这六十年由于全世界科学技术的发展、类心智的开明,因而达成的质和的文明。”

1975年4月5,87岁的蒋介石病故。4月7、8,金庸接连在《明报》社评中判断,台湾政局会因蒋的逝世发生重化,两年多,军政权已掌在蒋经国手里。1972年访台时就充分觉到,“论是军队、政府员,以及民,都已接受蒋经国的领导,极少有对新代的能表示怀疑”。所以,判断“台湾局致因蒋逝世而有所,但当然是说永远,任何事都会有化的,但台局之,当是于其的因素”。还乐观地预期:“对于台湾今的影响,们相信在于各种革新和现代化的措施,将以远为迅速的步调推行。”①

老蒋在世,受元老们的保守影响,小蒋放开手。金庸的预测是准确的,目睹了老蒋去世之步步的化。1979年12月“美丽岛”事件发生,军法审,《明报》社评的基调是节制、温和的,批评并尖锐。对蒋经国有好,也锐地受到了台湾步步的化。

①《蒋介石逝世与台湾局》,《明报》1975年4月7;《台湾局致剧》,《明报》1975年4月8

1981年10月1,金庸发表社评《和平统是共同愿望》。1982年中秋节,在《明报》发表社评《和平统与条件成熟》说:

海峡东西两个政权,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剑拔弩张、兵戎相见;到近年对峙形逐渐缓和,怨毒敌意渐渐消减。虽然方立场仍旧有距离,但至少已共同肯定“和平统”为全国民愿望,也就是方所共同致的目标。这已经与两年相同,更比二十年的对抗好得多了。

这是蒋经国全面主政的时代,“行政院”孙运璇这年6月10说,只方在政治、经济、社会、文化各方面的差距小,中国和平统的条件就会渐趋成熟。金庸对此评论,虽然方对于“条件成熟”的看法同,但“条件成熟”为事所必需,那是家都同意的。①当面对蒋经国说:

敢对国家发议论,但国之心,和蒋先生并无二致,盼望蒋先生保重健康、适当节劳,学学诸葛亮,偏安隅,建设台湾,发展经济和社会,千载之,遗学诸葛亮六祁山,耗资源和民。②

1984年1月10,在论及港问题的社评中,金庸再度谈到两岸统

至于中国陆与台湾在政治、经济、社会各方面的改革演基本予以影响,们只欣赏与赞扬们积极地努,或许偶尔提些善意的批评建议,真诚地希望方在各方面步,相信每方面任何步都有利于国家民族,有利于和平统。因为当中国陆和台湾各方面都充分现代化之时,方思想与制度的差距自然会小,疑忌会减少,和平统是难事了。①

①《明报》1982年10月1

②《切悼念余纪忠先生》,《中国时报》2002年4月13

1986年台湾解除“戒严”,先开放报,《明报》对此没有表现任何惊讶。1987年2月14的社评《台北当局将开放报》,标题是楷定是金庸执笔,但可以代表与《明报》的意见。台北解除戒严令,开放——

使民间反对派有权正式组参政,这是国民民主政治的个重步骤,心。又解除维持了二十多年的报,事实威胁到国民的领导地位,只逐渐改其“领导方式”,因而使其领导地位可以由“专政”的基础转移到“民主”的基础,因而有机会更加巩固。

早在1973年访台时金庸就察觉,台湾图成为中国的模范省。希望台湾的各种设施都能成为全中国的榜样,最重的榜样,“是确立的制度,使得民有权选择政治领袖,有权监督政府”。“应当由政府什么什么,而是由政府什么什么。”说,在这方面,台湾还有条漫走,当时还说已经起步。岛化与的思路

于对两岸统的心愿,金庸始终想在两岸之间寻找平衡,倚,仅是台湾的常客,也曾三度成为中南海的座客,“在海峡两岸吃得开”。1993年12月31,《明报》董事局启事说:

查先生与《明报》对两岸执政者持和而流,乃至《中庸》所谓“中立而倚,强哉矫;国有塞焉,强哉矫”之度。1973年查先生访问台湾所撰文《在台所见·所闻·所思》,对台湾偏安与图强之各种现象作入生勒,传诵时。

①《利国利港,利利己》,《明报》1984年1月10

第十三章 永远的故乡

、数十年乡愁

故乡无时在金庸的心中,50年代在《公报》工作,对新政权的肯定没有因被杀而改。《三剑楼随笔》中有《舞蹈杂谈》文,说,“国自汉唐以,直到今才真正再有泱泱国之风(宋明都是太弱、气派太小)”。《马援见汉光武》文也有借古颂今之意。①

1959年《明报》创刊以,金庸强调右,绝对中立,但的社评对“”、民公社、批马寅初论等,多持批评立场,如1959年8月9的《定胜天,天定胜》、8月26的《中共已解散民公社?》、8月31的《还是跃退?》。1960年4月18在社评《马寅初与中国》中说:

多少,有关整个国家的国运隆替,是极重的百年计。

①金庸等《三剑楼随笔》,85、135页。参考刘国重新博客《读金时代》。

马老先生,这件事关系并,但地每年增加千二百万到千五百万,却是件头等的事。

“文革”时期,金庸更是每天关注地时局,写量社评,多有尖锐的批评。

1971年以,金庸对地政局的看法渐渐有了化。这年10月,北京入联国,1972年,中、,同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问北京,地形开始发生化。《明报》社评对地的肯定逐渐增多。1971年4月17的《安定,二自由》社评中说:

们并完全同意中共切对对外的政策,认为有些措施有可资批评之,但近它采取对外国政府友好作的度,有利于世界和平,有利于中国民,也有利于本港局面的安定。在这们表示赞扬。

1972年1月29在社评《作读者的耳目和喉》中说:

自1959年5月20创办以,言论度始终是贯的,对中共和台湾,有时客气些,有时批评得严峻些,那决们的立场有什么改,而是两岸的政策有所改之故。在“文革”之、“文革”时期、“文革”之,本报的度有所同,因政策相同,们基本反映了广读者的看法而已。

们在两岸政治量管辖到的地方,有机会畅所言,代表数十万读者泄心中的想。如果当政者认为海外这部分中国完全是胡说八,那也可置之理,如能由此得悉部分中国的意见,说定愚者得,也有些参考价值。至少们这数十万的意见是发表了。批评的意见管听甚为逆耳,管其中错误可能很多,总是比味歌功颂德有价值些。

当时,世界著名的意利电影导演安东尼奥尼拍摄了部记录片《中国》,全片充关心、毫无奋的隔,片头有句话,这是个“没有忧虑与急迫的国家”。6月5,金庸在《明报》发表社评《“没有忧虑与急迫的心”》说,在近年访问地的外国、外籍华的游记或谈话中,们明显地会到,们对于中国的途,对于中国老百姓的欢乐忧患,几乎绝无例外地表示了“没有忧虑与急迫的心”。认为:“最值得重视的是本国民的意见,因为们对自己的生活了解得最清楚,对自己国家的途最为关心。其次值得重视的是住在海外的中国的意见,就像们这些们多多少少总还存着些希望,将或许回地去居住生活,对于中国的切,怀着‘忧虑与急迫的觉’。”“忧虑与急迫”的心,是从“”与“关怀”的中产生的。①

1950年北职失败,金庸于1953年去海、杭州,在西湖六公园与同学朱帼英、沈德绪和胞查良璇留影。还短期地去广东几次,到圳、广州、佛山、从化、新会等地,最次是1962年,其间共到地八次。

1973年,金庸访问台湾之,北望神州,更是乡愁萦回:

二十四年去了,故乡山依然,事却已全非。或许是得更加好了,或许喜欢这样的改,但午夜梦回,总是会有乡愁罢。这种心们从港的也是样。飘零海外的,自免有故乡之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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