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44,帝星升沉第 10 章

果迟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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契阔,把个曾应麟暂且闪在边。借这机会,曾应麟仔将这龙氏兄打量番,由吃了惊——二年纪在三十,都表堂堂,穿着也十分华丽。开先打招呼的这位材十分,也较单瘦,面目清癯,皙,三绺须,丹凤眼,目光炯炯有神,举手投足之间,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;而那位二先生虽也同流俗,却又属于另个头略矮,材略胖,肤也较黑,但声若洪钟,目光如电,作孔武威。曾应麟想,这二似中原,金之俊如何认得们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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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鱼(5)

正诧异间,金之俊已向龙之骧介绍起自己的朋友了。龙之骧听说,又拳向曾应麟拱手说:

“哎呀呀,正和舍在拜读曾的妙文呢。”

说着,抄起手边张邸报向曾应麟扬了扬,说:“曾指陈时弊,但洞若观,且文笔犀利,鄙已。”

曾应麟知那是张宫门抄,面就有自己的劝捐文章,开始本无心坐茶馆的,此时趣盎然。

龙之骧将让到东边坐了,这时茶博士唱诺,龙之骧吩咐:“金是吴江碧螺好了,曾请自点。”

曾应麟是山东淄博,于茶太讲究,说:“随。”

龙之骧又点了几样点心,茶博士答应着去。这时,唱曲的小女子和拉琴的老头还木然地呆在那里,龙之骏从怀中掏银子扔给拉琴的,又扬了扬手,将们打发走了,四于是静心说话。

“听吴女唱北曲,龙先生好雅。”金之俊先开头,话题却是从刚才唱的小曲始,又说,“这词曲的作者好像是个女真?”

龙之骧连连点头说:“错,此曲作者奥敦周卿,为金降元官至德府元帅,本也官至侍御史,在汉中间,名声显,但在女真眼中,却是很有名气的。”

提起女真,金之俊由说:“女真确实小看得,这些年居然连数次侵入地,关东路,烽燧连连,二位的生意恐怕是越了。”

龙之骧尚未开言,龙之骏却于边笑:“东路固然连年告警,西边未尝就。这年头莫说生意,就是像金这等为官作宦的,子只怕也好到哪里去。”

这么说,四都摇头叹息。

龙之骏瞥了曾应麟眼说:“年初清辫子兵才退,年末流寇又,这皇明的江山真是应了那句扶起东边,垮了西边的俗语,眼朝公卿都瘩然无声,亏得还有曾这样的梁柱子在呕心沥血,为皇献计献策。”

曾应麟知二,只好勉强应:“哪里哪里,曾某事以听天命而已。”

龙之骧放茶盅,用颇为诚恳的语气说:“真知堂堂明,三百年宏基伟业,蒂固,何以就能奈何这班流寇?”

金之俊此时正,无发泄。在往常,京师缇骑密布,酒楼茶肆更是番子手活的场所,至官员贵戚,至平民百姓,谁也敢对朝政妄加评论,可眼同了,所谓山雨楼——作官的个个如锅底蚂蚁,就是锦卫、东厂也收敛了,们都在观望,都在思考自己的将,还有谁愿再管这事?但管如此,金之俊还是四望了眼,二楼雅座多,外面散座棋的、的、斗蛐蛐的,还有谈生意的、拉条的,各就各位,素,谁也没去关心们,这才放心叹了气说:

“怎么说呢,龙先生,眼形,比起五年们见面时是更堪了。”

说着,就把西边的消息略为透些。

听流寇即将渡黄河而朝廷无兵可派,龙氏兄吃惊的神,龙之骏睁眼睛说:“想到才三两年功夫,流寇已养成气候了。”

龙之骧说:“官兵打还有说,太强了,但流寇为乌之众,志,只是四流窜,杀抢东西,只官军认真对待,从治起,应该很容易土崩瓦解。”

金之俊勉强笑了笑,说:“怎么说呢,是当事,事非经知难。”

龙之骏低声说:“官家莫非怕流寇那句‘闯王纳粮’么?”

金之俊吃惊地望了四周眼,拍桌子:“可是嘛,单凭这句话,就可抵百万甲兵——豫省的饥民就是奔它去的。”

龙之骧微笑着,脱:“张三有马会骑,李四会骑没有马——,局面决到这步。”

龙鱼(6)

,真有治国若烹小鲜的气慨,金之俊怔,没有听龙之骧此言暗藏玄机,却认为有些率,由告诫

“治国比经商,其难其慎,是旁观者能想象的,所以有说,世事如棋局,的才是手,这真是至理名言,先生以为然否?”

龙之骧却用指关节敲着桌面,自信地说:“然,治国经商,图功图利,事虽有重,理却样,因为面对的都是百姓,说个中玄机奥妙,无非是诚信二字,以为百姓好欺,们才是真正的天,天心顺了,天太平,天心顺,还?”

龙之骏也说:“是呀,以天之财,治天之事,放宽些子,让利于民,又有何可?”

,堂堂明,衮衮公卿,谁知天意即民心呢,既然是以天之财治天之事,怎么就能对百姓放宽些子呢?但话说到这份为臣子的金之俊,面对个局外有所顾忌——再说去,可。但中这股郁闷之气难平,须知眼明,良田沃土为皇室、为豪强兼并,国家赋税流失,为摆脱困境,加重般孤苦无告的小民的负担。张居正任首辅时,曾在全国的那次土地清查,竟查隐瞒漏税的土地达三百万顷,“小民税存而产去,户有田而无粮。”张居正乃心整治,国库正盈,料张居正切又旧病复发。正课之外,万历末年加征辽饷,每亩征银二厘,久增加到九厘;待流寇起,又加征剿饷;到崇祯十二年又加征练饷,三项征银达二千余万两,超正课五倍有余。此外还加征关税、盐税、杂税,年又是好几百万两。这些都得摊到穷,富却“产无赋,无徭,田无粮,廛无税。”贫富悬殊,苦乐均,头却又丝毫也肯“放宽些子”,老百姓再安份守纪,可被得没有活路了,看丝希望了,反又待如何?想起这些,其是想起刚才和曾应麟说的话,金之俊只能地叹了气,说:

“唉,事关皇明圣德,说也罢。”

龙氏兄却没有这么多的顾虑,只见龙之骏微微笑,说:“朝廷能警省,能放宽些子,反加,这是为丛驱雀,为渊驱鱼?或者说,是把个江山拱手?”

龙之骧也微笑着,似是有把地说:“据鄙看,明这江山是迟早的了,与流寇,,金先生,若真是坐江山,是否因们是夷,就名正言顺呢?”

金之俊此时正在气头,竟也顾厉害,说:“这时局,谁也说准,若真是女真当复是没有榜样,五胡华、金元祸宋,夷的皇帝得有模有样,现成的例子多的是,有什么顺顺呢?孟夫子早就说了吗?舜,东夷之也;文王,西夷之也,得志行乎中国,若符节。既然孟夫子说符节,女真自然也符节。”

听金之俊这么说,龙氏兄由开心地笑。龙之骧笑毕说:“当然,未必有此志,据鄙所知,们还直想与朝廷讲和,只因朝廷愿相让罢了。”

金之俊尚在抿茶,未及开言,曾应麟先说:“皇并非愿与关外议和,只是和有和的难了这个决心。”

龙之骏说:“这有什么难的,说穿了,无非是皇肯放架子罢了。就说当初,清国的老憨王以七恨伐明,争的并是什么事,杀洲二祖那只是误会,至于什么助世仇叶赫;造成清国老女改嫁;移界碑;听信叶赫,写信骂等等,都是些小事,只能谦虚些子,公正回复,稍作让步,就没事吗,打又打,却装面子,竟家国书自称皇帝,家女真作蛮夷看待,能以朝廷对朝廷,皇帝对皇帝,却让地方官去与家谈,这能谈个什么结果呢?”

努尔哈赤以七恨伐明,是哪七恨,般的官员是的;就是国书相互的称谓之争,也能知个中节的,眼居然从个商中,闲闲,曾应麟惊,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,知金之俊与这龙氏兄是什么关系,见之间的话题渐渐放开,再去可能犯忌,连连向金之俊使眼,示意此地可久留。闲聊了半天,金之俊虽然托词起,却手挽着龙之骏的手说:

龙鱼(7)

“二位,此番必再推辞了,请定去寒舍叙。”

龙之骏却谈正浓,拉住金之俊肯放手。边的龙之骧已看曾应麟的安,边向使眼,边连连拱手说:

“舍,放言无忌,请二位海涵,改,再拜府。”

金之俊虽殷勤邀请,无奈们执意推辞,方客气了半天,龙氏兄仍是说改再登门拜府。

“岂凡兄,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?”离开茶楼,曾应麟狐疑地问,“这龙氏兄像是生意买卖的。”

“鄙直是这么看的。”金之俊点点头说,“是商又是什么呢?必在说假话呀。”

说着,说起认识龙氏兄的经,那是在四年间。

崇祯十二年秋,时任国子监司业的金之俊得到重病的消息,赶请假带小回南。年,各路流寇被洪承畴剿降略,独李自成率残贼数十潜伏于商洛山,时销声慝迹,朝廷总算稍稍松了气。想就在这时,金兵又次入寇了——皇太极命多尔衮、赖塔率兵分别从墙子岭、青山关入畿,沿涿州顺太行山南侵,先陷名、真定等地,又沿运河入山东,陷济南,俘德王,先占领五十多座城池,掳掠子女玉帛无数,至第二年天才撤回盛京。经此闹,中原路几无净土。金之俊行南才到通州遇了难题,按计划,在通州走路沿运河南,但就在这时得知消息,说数万金兵,正押着掳获的战利品,沿运河北,青县、沧州线,烽燧连天,除了逃难的群,是各路勤王之师,般的商旅谁敢穿战场而?于是,只好临时改起旱路,良乡、山经涿州直趋真定,想才走了三百里了土匪,那回,若是龙氏兄拔刀相助,家老小的命全丢了。

那天,、夫和十二岁的子、八岁的女,另外就是葛陆的仆,在通州西关雇了车,夫女坐车,和葛陆各骑匹驽马,涿州直奔定,想在天黑赶到那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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